颙玑

【杰佣】lighthouse in the sun

收养梗,大概就是一个画家收养了一个来自孤儿院的小瞎子的故事,两个残疾人互帮互助互相激励的故事。(误)这是bcy上面的一位小可爱 @零瞑 点的双黑文 (*^▽^*) (终于有人理鄙人了好开心)(这是第一篇的点文,老福特上面还有小可爱点文了(๑•̀ω•́๑))


推荐bgm:《faded》


————正文开始————


“lighthouse in the sun(阳光下的灯塔)”,灯塔在无穷无尽的白色世界里面起不了作用,无法照亮他人的路,在与时光的周旋中,白色的墙面会一点一点破损,设备和组成的金属部分会慢慢生锈老旧,最后落在上面的阳光被一点一点碾碎被绞入看不见的阴影里面。


 ——关于题目里面耸立着的灯塔


少年拄着盲杖和同伴一起穿着孤儿院发的干干净净的衣服在沿街卖东西。前天是大女孩们做的小蛋糕,昨天是她们做的三明治,今天的话......


“先生,您想要吃巧克力曲奇饼干吗?”那个被他注意了一段时间的少年问他。


是那些能干的姑娘们做的巧克力曲奇饼干。


“好的,拿一袋吧。”


画家的左手有残疾,现在是假肢,不幸的是他是左利手,在掏钱的时候不免显得有些笨拙。


原本这个时候应该淘气取笑的孩子们却出奇地安静,想想吧,除了为首的那个叫奈布少年,旁边那个孩子的腿有点瘸(院方的声明是说他爬树的时候摔了),喏,那个小姑娘,手折了,谁知道怎么回事?


“这是找零,先生。”少年的头微微抬起(他无法准确捕捉到对方的高度)用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看着他,眼睛的颜色是蓝色,像万里无云的时候天空的颜色,当然要再淡一点点。


大街尽头的那个教堂(好吧,其实他很少去)里面有一位修女,她养了猫,猫的瞳孔是金色的,里面的颜色几乎满得要溢出来。


如果和这样的蓝色配在一起用来完成一幅画,效果应该不错。


他接过找零,少年拄着盲杖和同伴一起走了。


奈布·萨贝达,男,八岁,此前不久被收养。收养的人叫杰克,刚刚搬来这个沿海的小镇。


为什么要收养这么一个孩子呢?明明别的孩子会更容易带。可能是因为这样的孩子乖吧,这样的孩子不会嘲笑自己吧......


“海边会有萤火虫吗,先生?”


“也许吧,不过我向你保证,我们这个镇子的那一边有灯塔。”


“灯塔里面会有萤火虫吗?”


“也许。”


“等我眼睛好了,您可不可以带我去看看它们——灯塔和萤火虫都可以的。”


这是他们的第一个约定。


杰克开始教奈布怎么使用刀叉,但是因为眼睛的问题,他总是切不准,而且切块大小总是不如意。在后来的一天天相处里面,杰克逐渐养成了一个习惯,每次都会在餐前把奈布的那一份处理好再叫他过来吃饭。


有的时候吃一些东西,比如说果酱这种容易弄脏衣服,或者比较滑,不好控制的食物,吃这些东西的时候,杰克总是可以很有耐心地喂他。


奈布在杰克的公寓里面过的第一个生日,礼物是照相机,他自己挑的。


“那么你要怎么拍照呢?”


“我没有办法拍的时候您可以帮我拍一下吗?”


“好啊。”


“等我眼睛好了,我一定一张张地看。”


这是他们的第二个约定。


生活在这里并不是多么多么美好,如果说杰克的假肢因为使用地还挺熟练而可以幸免于难的话,奈布似乎还是没有办法逃过一劫的。一些喜欢嘲笑人的孩子并不算少,特别是在这个地区,并不怎么好的环境。


奈布宣称能自己一个人去买东西,在杰克为他带了一次路以后,成功自己上路了。


走着走着,身上就有石头打过来了,走着走着,衣服就被人弄脏了,走着走着,耳边的话就多起来了。


“你们看呐,那里有一个小瞎子,正在拿着他的盲杖走路呢!”


奈布不去回应他们,继续往记忆里面的方向走去。


“你看看他的样子,故作姿态,以为自己多厉害啊。”


他的手突然攥紧盲杖然后又松开。


打不过的。


他咽了咽口水继续走他的路。有的时候他真的想把自己的盲杖变成打狗棍。


“你怎么了?怎么弄成这样?”杰克摸了摸他的脸。


“摔了,自己不小心摔了。”他似乎突然紧张起来,“没有事情,是我不小心。”


杰克总感觉有哪里不对。


小镇的尽头有一个码头,当然,和一座白色的灯塔。杰克和奈布坐在阳台的椅子上面享受着午后的阳光,少年愣愣地伸出手去感受他看不到的阳光的温度。


“白天的时候,灯塔的作用是什么啊?”


“大概是地标一样的作用吧。”


“如果一直都是白天,码头附近有别的建筑物可以当地标,灯塔又有什么用呢?”


“......怎么会有永远的白天呢?”


“那为什么,会有永远的黑夜呢?”奈布无神看着前方,仿佛瞳孔无法聚焦(好吧,也许真的没有办法),“为什么,我找不到灯塔呢?”


“会找到的,我会带着你找到的。”


“先生,我可以摸摸您的脸吗?我想永远记住您。”


杰克握住少年伸出的手放在脸上:“那说好了,如果哪一天你忘了就是你的不对了。”


奈布点点头:“我不会忘记的,大不了我跟您一辈子,记不住的时候就摸摸,等眼睛好了我就好好看看。”“没有办法哦,我年纪可比你大,我肯定会比你早一点点走的。”


奈布抬头望向他的方向,似乎有一些不太理解地歪了歪头。杰克没有说话,冲前面的那一片阳光伸出左手。


啧,连温度都感觉不到。




今天奈布的状态有点不太对劲,他“又摔了”。手上和身上还有伤,说是磕到了石头,膝盖擦伤了,脸上还有一道细长的划痕。


“真的没事,什么都没有,真的。”他似乎非常紧张害怕,乃至有些发抖。


在那天晚上,杰克像往常一样给他讲故事,在给了他一个晚安吻以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在躺上床以后不久,门突然开了,杰克警觉地起身,看见奈布一只手抱着枕头穿着单薄的睡衣出现在门口(两个人的房间是相邻的),甚至没有拿盲杖,他的另一只手在空中乱摸。


杰克叹了一口气,走过去蹲在他的面前:“你怎么啦?”


他仍然在发抖,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害怕,在听到声音以后他抱住了杰克:“不要离开我,我害怕,好黑啊,为什么这么黑啊,我怕,我好怕黑啊,不要走......”


在零零碎碎的喃喃自语中,杰克总感觉哪里不对:“你今天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没有,没事,没有,没......”


在低声的啜泣里面杰克最后还是没有忍下心去逼问这个孩子。


后来,杰克的床上多了一个小枕头。


那天过后,奈布对自己的依赖空前地加深,有的时候明明还没有睡醒却在他起床的时候到处乱摸。


“您可以帮我一个忙吗,先生?”


“怎么了?”


“我想知道其他的动物长什么样子,您能帮忙画一画吗?”


杰克先前从未用过针尖作画,他需要费尽心思地去设计什么该画什么不应该,而且是一个点一个点地画。


“好麻烦吧......”少年在抚摸这幅画的时候不禁皱了皱眉。


“没关系,如果你愿意,我给你画一辈子,等你眼睛好了,我们就去动物园,到时候我给你画素描。”


这是他们的第三个约定。


那个倔强的孩子还是不同意让杰克和他一起去甜品店或者其他地方买东西。杰克目送着他到目所能及的最远处,然后消失在尽头。


平时去甜品店的话,奈布都是在下午茶之前回来,他不会去超市的——他说过他要去甜品店买东西。


现在时间到了,奈布一向是一个守时的孩子。


杰克顺着去甜品店的路去找,然后在街角拐弯的地方,也就是杰克刚刚好看不到的地方,奈布一个人跪坐在地上,盲杖断了,他在试图接回去。


可能是因为奈布的眼睛看起来和普通孩子差不多,所以人们并没有注意到他。脸上多了几道伤口,手和膝盖上面都有擦伤——看样子还爬了一段路,因为感觉到这里杰克就可以看见他了才临时想起来要修复一下盲杖。


“你现在还是要告诉我,是你自己摔了吗?”杰克蹲下去把奈布抱起来。


“没关系,我不疼,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似乎在发抖,背上似乎哪里有淤青,额头烫得可怕。




听说有一些从那家孤儿院里面出来的孩子会有一些心理扭曲。奈布自己就是从里面出来的,他并没有明白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因为他觉得至少自己周围的同伴们都是很善良的,他们不嘲笑别人的缺陷,虽然说可能是因为他们也有属于自己的缺点。


直到那一天,那些嫉妒他被人领养了的孩子把他的盲杖弄断。原本他听见有些熟悉的叫卖声是有些惊喜的。


今天买的是甜甜圈。


他很开心地和那些之前的同伴们打招呼,然后声明自己想要买几个甜甜圈。


这样就成为了“炫耀”的证据。




奈布把自己裹在被子里面,只露出一个小脑袋,杰克帮他敷了毛巾,现在他状态好多了。


“口不口渴?要不要喝水?”杰克摸了摸他的脸,还好不是非常烫,至少比之前好一些。


“我想听您讲故事。”


“我的故事不好听。”


“那可以,为我破例一下吗?”


杰克看了看那个小脑袋然后叹了一口气:“你想听什么?”


“您小时候的故事。”


“没什么好听的,故事里面只有一个可怜的小朋友和一对不负责任的父母,把他们称为‘父母’也有些勉强,我的父亲从来没有出现在我的面前过,从小到大我的记忆里面只有我的母亲一个人,不过她并不是什么好妈妈,她把我打扮得体体面面的,希望我成为她想要的样子,或者说需要的样子,这样,我就能成为一个合理的‘筹码’用来换取名分和地位的筹码。”


“她成功了吗?”


“没有,她死了。”


“啊。”


“在我和你差不多大的时候,嗯......可能那个时候我会比你现在大一点点。”


“那他有来过吗?”


“没有哦。”


“那您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吗?”


“知道啊,之前有一个很固执的孩子把报纸上面所有关于父亲的消息和照片裁下来啦,和母亲的项链,就是里面可以放照片的那种,放在一起咯。”


“可以给我看看吗,先生?”


“可以啊,不过你要小心一点点,都是老物件了,容易坏。”


少年挣扎着起身,然后接过项链摸摸。


“我给你照着照片画一张吧。”


不然这样的“看”只有一片虚无。


少年反反复复地抚摸着那个项链,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存放报纸插图的相册,一张张地摸过去:“这里面有好多张啊。”


杰克现在对用针尖作画似乎熟悉了不少,少年摸着纸板上面凹凸不平的小孔告诉杰克:“他有点像院长先生的朋友。”


“院长的朋友?”


“之前我还能看得见的时候见过他,他来看了我们这些孩子。”


“可能是合作方哦,你们的院长对他什么态度呢?”


“他很尊敬他。”


“那可能是他帮忙开的孤儿院。”


哪里有可能是什么朋友啊,明明是“傀儡”更合适吧。




“你确定不需要和我一起去吗?”杰克很认真地问。


奈布拿着新的盲杖似乎有一些犹豫。


“可,可以吗?”


“当然。”


两个人一起走向甜品店,杰克牵着奈布的手,听着盲杖在地面上面敲打的声音。在走过上次那个街角的时候没过多久,突然间出现了一群孩子,有的穿着干干净净的衣服(这是孤儿院的),有的衣服有些老旧(大概是周边的孩子)。他们忽然间就从旁边弹出来吓了他们一跳,可是在看到杰克以后很快地跑开了,就像任何一些调皮的孩子出门吓人一样。


奈布在听见他们的声音的时候,本能地抓紧杰克的手,突然脸色煞白。


“怎么了?”


“没事。”


怎么可能嘛。


“以后你不要一个人出门了,有需要叫我,我和你一起出去。”


“嗯......”奈布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天晚上,奈布还是很乖地躺好,等着杰克给他讲故事,杰克并没有追问些什么。


“晚安。”杰克轻轻地吻了一下奈布的额头。


奈布睡着以后,杰克并没有睡,看着墙上的时钟发呆。在经过小憩之后,杰克看见指针已经到了合适的位置。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这个时候这个地方的有些孩子会这么早起床,即使天还没亮他们也需要提前去报社进货。


杰克穿上风衣起身,在看了看奈布确认无误之后他悄悄地出去了。


他看见一个有些熟悉的轮廓出现在小巷的那一边的时候,说实话,他有些期待。并不怎么认识的少年背对着他,哼着歌,一蹦一跳地去往小巷的那边。


这是一个美好的夜晚,当然,对某些人来说。


“先生,是你吗?”


盲杖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另一头响起,由远及近。


“先生?”


奈布的身形暴露在路灯下,他穿着一件有些单薄的睡衣,上衣有些长,垂到腿上,睡裤到膝盖的位置。


“我听见您好像出门了......”


杰克微微皱了皱眉,感受了一下手上残存的温热气息:“我在,你先回去睡觉,不然不乖哦。”


“好的,早点啊先生,我怕。”


不处理现场了。


杰克草草地把手上的两颗眼珠子丢在地上,跨过已经晕死靠在墙壁上的孩子,在简单地处理了一下自己之后立刻赶回家。回到家的时候奈布已经睡下去了。杰克把沾了血的风衣泡到水里面,然后躺上床铺。


安静下来以后,耳边的小枕头上面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杰克有些睡不着,在天亮以后很快就又醒了,打开电视,他本能地调到新闻台。这么久以来他就没有怎么开过电视,因为奈布的原因,毕竟电视就是要配合画面才舒服的。


新闻里面用平静地有些无情的声音播报着刚刚发生了什么,里面简单地描述了现场,然后进行了采访,对象有路人,有那个孩子的亲人乃至巡警。


“......那个孩子坐在那里,我以为他只是睡着了,谁晓得他两只手分别握住了对应的眼......”


“先生,您在干什么?”门开了。


“没什么。”杰克把电视关了。


此后的每一天,杰克都会陪奈布出去买东西,晚上也会出去一下,后来慢慢地晚上出去的恶习戒掉了,不过白天仍然喜欢陪着奈布出去。


“现在你找到你的灯塔了吗?”


“好像还没有。”


“实在不行的话,长大以后可以去当守塔员,这样你就可以拥有自己的灯塔了~”


奈布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那个,其实,我很想问一个问题。”


“先生怎么了?”


“你说,你在眼睛还看得见的时候见过他。”


“是啊。”


“你的眼睛,不是先天的?”


奈布犹豫了一下,点点头:“不是先天的。”


“发生了什么?”


“生病了,发烧,一觉起来就看不见了。”奈布很平静地告诉他。


“生病了?”


奈布点点头。


“是因为环境不好,条件不好生的病吗?”


“不知道,可能是,可能是因为我不乖吧。”


“怎么说?”


“之前我也很调皮的,不过在我之前已经有一个姐姐受到惩罚了,所以我知道可能是因为我不乖,那个姐姐很乖的,除了有的时候会顶撞里面的员工,那都是为了帮我们,那一天,我会记住的。那一天,她觉得有一件安排对于我们这些孩子来说不公平,院长看着她夸她的眼睛很有神。”


“然后呢?”


“她生病了,看不见了。”


“他,有没有夸过你?”


奈布点点头:“他说我的眼睛很好看。”


啊,果然是。


在接下来的几年里面杰克待在家里的时候少了不少,好在奈布被送到了学校,待在家里面的时间也不多,每一天上放学都是杰克接送。


一些好心人,被组织起来,想要收集证据为揭发那家孤儿院做准备。在这个组织的成员里面不缺少曾经来自那里的人。


奈布在平静但是很美好的时光里面长大,在他十四岁那一年,他们终于找到了足够的证据,虽然孤儿院有别人撑腰,但是它靠孩子们骗取好心人的捐款的事情以及其它不可理喻的事情败露了。孩子们被送去了另一家福利机构,由教会直接控制的。


“你想和他们一起去吗?”杰克问他。


杰克深知奈布对这件事情多么上心如果他想回去和那些之前的朋友一起的话他想自己不会拦住他的。


毕竟这么久以来奈布很少和人交朋友,在学校里面大概会很孤单吧。


“您不要我了吗?”


“不是哦。”


“我说过要跟您一辈子......”奈布很小声地说。


“好啊,那你到时候不要忘了。”


“我不会忘的。”


您也不要忘了啊。




也许年轻冲动的大家没有意识到可能在经过这几年的抗争之后会被人报复。杰克是第一个想到这一点的,不知道会不会也是最后一个。


那天他们里面的所有人快快乐乐地去酒吧庆祝胜利,只有杰克在开场以后没过多久就要求回家。


家里还有一个小家伙需要他的照顾。


“好啊,那你把那个家伙先捎走吧。”


酒吧的沙发上面躺着一个女孩子,比奈布大几岁,也是他们的成员,之前是那个孤儿院里面的。


大概是之前没喝过酒,女孩在和大家玩“真心话大冒险”以后不久就昏昏欲睡。看样子那些喜欢挑事的家伙希望他把那个姑娘带回去。


杰克嫌弃地皱了皱眉,然后戴上手套拎起那个女孩的后颈。


“你能不能温柔一点点啊!人家可是女孩子欸!”立刻有人抗议。


“脸着地?”


他好像有一点点不开心,这是众人的结论。


奈布一个人在家等着杰克回来。在听见钥匙插入钥匙孔的那一瞬间立刻从沙发上面弹起来。


“啊,您回来......”


杰克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复他,而是很快地把女孩甩到沙发上面然后开灯。


“怎么了吗,先生?”


“家里来客人了。”杰克很快地关门。


“客人?先生的朋友吗?”


“大概算是,她今天晚上可能要借用一下我们的沙发。”


“她怎么了?”


“喝醉了。”


奈布点了点头。


到底是谁会先忘啊。


把喝醉酒的人带回家,怎么看都是关系很好或者很重要吧。


早上的时候,那个女孩醒了,她不停地说话试图活跃气氛,但是奈布似乎并不想和她说话。


“对不起,他有点怕生。”


“哦,没关系,毕竟还是小孩子嘛。”


我不是小孩子。


“我也是来自那个孤儿院的哦~”


所以?


女孩戴着眼镜,左眼生机勃勃,右眼黯淡无光,大概是勉勉强强在摧残里面保留下来。不过似乎左眼的视力惨不忍睹连加上眼镜也看不清楚,因为那不是眼球的异变而是视神经被破坏的结果。


“你还真是像我之前在里面见过的那些可爱的孩子啊~”


女孩伸出手试图去摸奈布的头,在那边隐隐感觉有人冲他伸出手的时候立刻躲闪。


“抱歉,他不喜欢这样。”


“哦哦哦,那真是对不起呢~”女孩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这样吧,作为补偿,明天我过来带你去看看之前的朋友们怎么样?”


奈布没有抬头,两只脚互相勾来勾去。


“走啦,小家伙。”


在女孩回去以后杰克像往常一样叫奈布一起出门买东西。


“我,不是,小孩子。”


奈布很犟地一个人头也不回地出去,乃至把他的小枕头也抱回了自己原本的房间。


“那么既然这样.....我亲爱的小先生准备什么时候回来呢?”


“我自己一个人睡。我长大了。”


杰克无奈地笑了笑,不过有一说一,他还真的有点不习惯。


第二天早上,奈布从另一个房间起床,问正在看报纸的杰克:“那个姐姐呢?”


“她?没有空哦~”


“那她什么时候来啊?”


“不会再来了。”


那个女孩的眼睛已经彻彻底底地失去了原本的功能了。




也许是为了回应之前杰克担忧的东西,组织里面的人都受到了大大小小的报复。奈布下一次遇见那个女孩的时候她也拄着盲杖了,那个盲杖有点熟悉。


女孩告诉他,这是她小时候用的,后来习惯了就慢慢地可以离开盲杖了,谁能想到又用上了?


奈布摸了摸她的盲杖,不知道是手在抖还是心在抖——这是那个受到“惩罚”的姐姐的盲杖。


可能是因为她已经这样了所以目前还没有事情发生。没过多久,杰克就被抓了,原因是有人举报了他,揭发了他当初干了什么。


今天是他要上绞刑架的日子。奈布一个人,穿上了衣柜里面最好看的小礼服,装饰了一下自己的盲杖,然后准备启程。


奈布畅通无阻地从人群最末端进来,所有人莫名地为他让了一条路,他到最里面的时候,那个人披头散发地从那一边被押过来,虽然看不清楚他的脸,无从得知他的表情和心情。但是奈布看到他看向了自己,于是他笑了笑,对他做了一个口型。


“Forever ~”


最后,杰克发现了他的举动,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奈布看得见。




在奈布五岁以前,一切都像任何一位普普通通的小孩子的生活。直到他五岁了,生活能自理了(孤儿院的孩子比较独立),那个大他几岁的姐姐被惩罚了。


他很不服气,然后头发斑白的院长冲他笑了笑,很慈祥:“这个孩子的眼睛真好看呢~”


他被逮到了“医务室”,被严严实实地绑在椅子上面。“医务人员”似乎是第一次,她很怕,调配药品的针管有些颤。


“姐姐,我是不是也要被惩罚了啊?像那个姐姐一样?”男孩看着她问,“她是一个好女孩,如果她不乖的话我肯定更坏了。”


奈布想,他会永远记住那位白衣天使的脸的。那个并不大的姑娘终于还是没有狠下心来,她告诉他,姐姐觉得他是一个好孩子,不应该被这么对待。


“从此以后,这个盲杖是你的了。千千万万要记住,从此以后,你不是一个普通的孩子了。”


奈布点点头,于是他的故事发生了转折,另一方面来说,故事开始了。奈布的照相机里面拍了不少照片,好了,或者说是“证据”,至少现在它们是了。他承认自己在看见杰克在干什么的时候并不怎么害怕,或者说他有一点点兴奋,是他把那两个珠子塞到那些人手里的,那些人没有死,这一点让他感觉非常刺激。当然,那个女孩,他不得不承认是他拙劣的模仿。


“我好爱你啊。”


他一个人愣愣地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面,明明好像什么都没有少,像每一次杰克出门了一样。他等着天慢慢变黑,或者是在发呆,他没有开灯。


他去哪了?怎么还没有回来?你在哪里?


你不应该很清楚吗?你这个小骗子。你骗了大家,你骗了你唯一拥有的人,你会下地狱的。


那是不是意味着,我还能再遇见你?


不行,我希望你会在天堂的。我会被原谅吗?


我不奢望神的原谅,不过,让我恳求一下吧,我想和你一起。


别傻了,现在的一切是谁造成的?你当初为什么要假装得那么可怜,为什么想让他帮你?如果你不这么做,后面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我没有想到他会干什么,我只是,我只是想让他们受到惩罚而已......是啊,惩罚,没错,他们现在全部都被你毁了“和你一样”了。是哪里出了问题,是哪里?


我的灯塔呢?


奈布踉踉跄跄地冲到杰克的房间,从衣柜里面翻出一件他看过杰克穿过的衬衫,他抱着衬衫,试图找到他的味道。


“在小镇的尽头有一个灯塔。”


他眯着眼睛从窗户外看去,最后决定去找灯塔。外面天气不错,不像各种电视剧里面一到关键时候就下雨,大暴雨,电闪雷鸣的。不过天空本来就是有黑漆漆的云的,奈布一个人拄着盲杖去找灯塔。灯塔在远方放着光,飘到他看不见的地方。他抱着那件衬衫,深吸了一口气,靠在锈迹斑斑的灯塔边上。


悄悄地,他拿出从那家孤儿院的“医务室”里面顺走的皮下注射器,里面是早在差不多九年以前欠下的东西。最后,是针尖刺破皮肤的刺痛感。


大家发现他的时候,他抱着那件衬衫,烧得很厉害,不过还好,他被人送进了医院,只不过有一点点不太及时。奈布出院的时候眼睛几乎等于看不见了,勉勉强强可以看得见色块,视力一塌糊涂。他最后还是进了福利机构找之前的好朋友了,和盲杖一起。


其实他在医院里面醒得很是意外,当时护士长在帮他盖被子,那个孩子就突然睁开了眼睛。他大叫着“你是谁?我在哪里?”,护士长是一个母亲,她很心疼那个孩子,她很认真地把那个躁动的孩子拥入怀中。躺在床上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


“我好像还没有好好哭过呢。”


所有的哭,要不然是有目的的,要不然就是没有,该哭的时候他笑了。


不知道为什么,几年下来他一直拒绝任何人的收养邀请,任何人。也许有人会觉得他的脑子烧坏了吧。他很郑重地在每一年生日许上“当上守塔人”的愿望,如果可以,他想在灯塔里面养一些萤火虫,虽然他不知道这个东西是否可以被人为地养殖。


“我会陪着你一起找到你的灯塔的。”


假的。原因在我。


在一片的模糊里面,似乎只有曾经和他一起度过的那些记忆还清晰着。奈布变得越来越喜欢发呆,有的时候他会用手蒙住自己的眼睛,像一个真正的盲人一样。


“这样我就永远是你的小家伙了对吧?”


后来,他开始寻找赎罪的方法。他想起来了那个不负责任的家伙,而且他是不会被追究的罪人。那个家伙的住所并不难找。


听说月黑风高才是干这种事情的好时候,不过对他来说黑不黑高不高已经不重要了,这个晚上的月光很好看,很亮很凉。


虽然他不怎么看得见,不过仍然处于青春期的他至少能打得过那个人,一个中年人,也许将步入老年。


他一个人,拄着盲杖。


现在怎么办?


去自首吧。就说那些都是你干的,那些孩子,那个姑娘,刚刚那个人,都是,全部都是你干的,这是在赎罪,也许这么做他会原谅你的。


现在并不是深夜,奈布感觉前面是一条马路,上面有车鸣的声音。他咽了咽口水,有些无奈。


有人扶住了他,或者说牵住了他的手,带他过马路。


你要带我去哪里?


脚步逐渐流向熟悉的地方,那是之前住了好久的公寓。


上楼,开门,关门,里面很黑。


“还能看得见吗?”有人问他,也许应该换一个称呼,杰克这么问他。


我一定是到了地狱吧,应该是我失败被处刑了,或者是天堂,不过更可能是我看错了,是一个虚影。


“生日快乐。”


杰克把一个小瓶子拿过来,里面是一只小小的萤火虫,隐隐在放着光,房间里面唯一的光源。


“在灯塔附近抓的,喜欢吗?”


奈布感觉到了一些不对——他好像哭了,干涸的眼眶里面流出了泪水。


这好像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正正经经地哭。


杰克笑了笑,重复了很久以前奈布说的那个词。


“Forever~”


——END——


后记:


杰克没有死,但是他已经“死了”。他站在人群里面围观属于“自己”那场不太雅观的葬礼。那个被处刑的人先前和他关系不错,不过他是个听不见的人,和现在又有什么关系了呢?


他远远地看见奈布笑了笑,然后他就什么都明白了。奈布的那一本相册他很认真地看了一遍,那些“秘密”在里面。如果要说他知道这个孩子在看到现场以后干了什么之后有什么想法的话,他对此感到一阵地惊喜,像盲盒拆到了想要的东西一样。刚刚开始的时候,他收养这个孩子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正如一切所展示的,他像当初自己的母亲一样抱着目的养着一个孩子,因为孩子是很好染色的白纸。后来他的母亲死了,他剖的,然后他“死了”,那个孩子举报的。


为什么会是哪个孤儿院里面的孩子呢?


先前说过了,组织里面并不缺少来自那个孤儿院的人,杰克就是里面的一个。


“这个孩子的绘画天赋不错啊~”


当时头发仍然还算黑的院长笑着摸了摸杰克的头。后来,杰克就失去了左手,直到后来一些人给他捐了假肢。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很成功,那个孩子最后可以模仿自己的手法了。那个用孩子骗取好心人的捐款的家伙,在多年之后仍然重复着之前的手段。


站在人群里面的时候,如果可以,他也想冲那个孩子笑一下。


在他们重逢的那天晚上,奈布终于问了一个问题:“当初您为什么要收养我呢?”


杰克笑了笑:“好啦,关灯睡觉啦。”


因为我们都是神的弃子,都是背负他人的目的而生的。


————


鄙人觉得不用守塔人,其实去盲人按摩也不错(误)ヾ(=・ω・=)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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